教师节忆两位师长 ,对于想给儿童讲故事的朋友们来说,教师节忆两位师长是一个非常想了解的问题,下面小编就带领大家看看这个问题。
原文标题:教师节忆两位师长
蹇先艾、谭科模的一件轶事
叶澍
“文革”结束后的一个冬天,春节临近了。那时还没去大学工作,在贵阳一中任教的谭科模老师和我在中华南路上遇到蹇先艾先生,三代师生在街边聊得很愉快(蹇老建国初在贵州大学任教时教过科模先生,谭老师在贵阳一中又教过我)。分别时蹇老拉着我的手说:“科模、万昌,春节你们一定要来我家坐坐,今天没聊够啊!”于是约定初三上午去。谁也没想到,那天两位师长竟不欢而散:蹇老眼含泪水,谭师挥袖而别。
初三那天我起了个早,先去到一中谭老师家拜年,也没多说,科模先生提起黑书包,里面装着两个广口玻璃瓶的红烧肉,我们便一起直奔省作协宿舍看望蹇老。好在不远,不一会就到了。我敲了两遍门,没有动响。怎么会没人呢,我正纳闷,里面传来蹇师母的声音:“谁啊,蹇先生不在家,出去了。”我说是和蹇老约好的,又过了一会,她才开门,看来刚起床,她说:“蹇先生出去了,让你们等他一下。”进了门寒暄了几句,谭老师从包里把那两只玻璃罐头拿出来放在桌上。她见了说:“怎么还带东西,蹇先生从来不收礼的。”我见科模先生脸上现出不快的神情,赶紧悄悄与他耳语:“老师别在意,她可能是客气。”这时,蹇师母又说:“快收起来,带回去。”说完就进了內房。我心里不敬地想,这女人好不通情理,生怕性格刚烈的谭老师发作。幸好这时蹇老回来了,一见我们十分高兴,又削苹果,又倒茶。我们很快就忘了刚才的一幕,我指着桌上的两只玻璃瓶说,这是谭老师给你带来的。蹇老满脸笑容说“好好”,随手把玻璃罐头放进了柜里。
我们师生三个越聊越高兴,从鲁迅评蹇先艾先生的乡土小说,说到“文革”他俩的遭遇。蹇老对我说:“听说你这么年轻也受到冲击,不可思议!”我说:“不能和二位比,你们是出了场天花,我只是种了牛痘。”他俩听了,哈哈大笑。他们都是“反动学术权威”,革文化命的年代处境可想而知。听说一次批斗科模先生时,工宣队指责他毒害学生,上《孔雀东南飞》一课时把全班都上哭了。谭老师当场反驳,责问他们:“学生为什么哭?那是对封建社会的痛恨!你们这样瞎批,还不如把我丢进南明河去!”文人可死,不可辱啊。
蹇老谈兴很浓,那天还教了我三个创作“秘诀”,既是“秘”,这里就不说了,哈。很快两小时过去,我们该告别了。就在这时,蹇师母步出內房,见桌上的空书包,说:“罐头呢,让他们拿回去。”蹇老惊愕地看着她,她又说:“我们从来不收礼的,拿回去。”一下子就像大热天下起冰雹,气氛剧变,只见科模先生怒色敷面,拍案而起:“小人!你以为先生身居高位,我是来求他的吗?可笑!”蹇师母一听,哭着进了內房,我一时不知所措。蹇老急忙解释说:“科模,她是怕收了东西要留人吃饭,她身体不好,做不了。你千万别见怪啊。”谭老师气得不说话,我只好打圆场说了半天,这大过节的啊……谭老师仍不吭声,蹇老急得眼中充满了泪水,问:“科模,你不认我这老师了吗?”科模先生半天才说:“那是两码事,今天把罐头拿回来就没事。”我怎么劝也不顶用,蹇老只好从柜中拿出那两只玻璃罐头,放进黑包里。谭老师高度近视,用手摸了摸黑包,确认是装进去了,才提起包往外走。蹇老一直送我们出了作协大院,分别时我对蹇老说了些安慰的话。他说:“没事,我家那个脾气太坏。”
事后,有天在作协开会,见到蹇老,他在和我谈到这件事时并没有责怪科模先生,相反赞赏他的古文造诣和“背功”(谭老师记忆力惊人,古文倒背如流。有次作协请他去讲古典文学,那时他眼睛已几近失明,听者看书,他引文全是一字不差背出来的。叶辛听了对我说:“老西桑陪功哈杀银〈沪语:“老先生背功吓死人”〉!”)。记得那天蹇老还意味深长地说了句:“湄潭有三怪,石果是一怪,谭科模也是一怪。”另一“怪”是谁,我没问,他也没说。先艾、科模先生都已作古多年,任何人都是地球的过客,只是有些人走了,后人还在想他们,忘不了他们的音容笑貌。
2011年9月10日上午急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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